恩京的书房

第五十八回 怀妒忌金莲打秋菊 乞腊肉磨镜叟诉冤 第3小节

关灯 直达底部
小节: 1 2 3

当下酒进数巡,歌吟两套,打发四个唱的去了。西门庆还留吴大舅坐,教春鸿上来,唱南曲与大舅听。分付棋童:“备马来,拿灯笼送大舅。”大舅道:“姐夫不消备马,我同应二哥一路走罢。天色晚了。”西门庆道:“无是理。如此,教棋童打灯笼送到家。”当下唱了一套,吴大舅与伯爵起身,作别道:“深扰姐夫。”西门庆送至大门首,因和伯爵说:“你明日好歹上心,约会了那位甘伙计来见了批合同。我会了乔亲家,好收拾那边房子。一两日卸货。”伯爵道:“哥不消分付,我知道。”一面作辞,与大舅同行。棋童打着灯笼,吴大舅便问:“刚纔姐夫说收拾那里房子?”伯爵悉把韩伙计货船到,无人发卖,他心内要开个段子铺,收拾对门房子,教我替他寻个伙计一节,对大舅说了。大舅道:“几时开张?咱每亲朋会定,少不的具果盒花红,来作贺作贺。”须臾出大街,到伯爵小胡同口上。大舅要棋童打灯笼:“送你应二叔到家。”伯爵不肯,说道:“棋童,你送大舅,我不消灯笼。进巷内就是了!”一面作辞,分路回来。棋童便送大舅去了。西门庆打发李铭等唱钱,关门回后边月娘房中歇了一夜。到次日,果然伯爵领了甘出身,穿青衣走来拜见,讲说了回买卖之事。西门庆叫将崔本来,会乔大户那边,收拾房子卸货,修盖土库局面,择日开张举事。乔大户对崔本说:“将来凡一应大小事,随你亲家爹这边只顾处,不消多计较。”当下就和甘伙计批立了合同,就立伯爵作保。譬如得利十分为率,西门庆分五分,乔大户分三分,其余韩道国、甘出身与崔本三分均分。一面收卸砖瓦木石,修盖土库里面,装画牌面。待货车到日,堆卸货物。后边独自收拾一所书院,请将温秀才来作西宾。专修书柬,回答往来士夫。每月三两束修,四时礼物不缺。又拨了画童儿小厮伏侍他半晚,替他拿茶饭,舀砚水。他若出门望朋友,跟他拿拜帖匣儿。西门庆家中常筵客,就请过来陪侍饮酒,俱不必细说。不觉过了西门庆生辰,第二日早辰,就请了任医官来看李瓶儿讨药,又在对门看看收拾。杨姑娘先家去了,李桂姐、吴银儿,还没家去。吴月娘买了三钱银子螃蟹,午间煮了,来往后边院内,请大妗子、李桂姐、吴银儿众人,都围着吃了一回。只见月娘请的刘婆子来看官哥儿,吃了茶,李瓶儿就陪他往前边房里去了。刘婆子说:“哥儿惊了,住了奶。”又留下几服药。月娘与了他三钱银子,打发去了。孟玉楼、潘金莲和李桂姐、吴银儿、大姐都在花架底下,放小卓儿、铺毡条,同抹骨牌,赌酒顽耍。那个输一牌,吃一大杯酒。孙雪娥吃众人赢了七八锺酒,又不敢久坐,坐一回又去了。西门庆在对门房子内,看着收拾打扫,和应伯爵、崔本、甘伙计吃酒,又使小厮来家要菜儿。慌的雪娥往厨下打发,只拿李娇儿顶缺。金莲教吴银儿、桂姐:“你唱庆七夕俺每听。”当下弹着琵琶,唱商调集贤宾:

“暑纔消,大火即渐西。斗柄往,次宫移。一叶梧桐飘坠,万方秋意皆知。暮云轩,聒聒蝉鸣;晚风轻,点点萤飞。天阶夜凉清似水,鹊桥高挂偏宜。金盘内种五生,琼楼上设筵席。”

当日众姊妹饮酒至晚,月娘装了盒子,相送李桂姐、吴银儿家去了。潘金莲吃的大醉归房。因见西门庆夜间在李瓶儿房里歇了一夜,早辰请任医官又来看他,那恼在心里。知道他孩子不好,进门不想天假其便,黑影中躧了一脚狗尿。到房中叫春梅点灯来看,大红段子新鞋儿上,满帮子都展污了。登时柳眉剔竖,星眼圆睁。叫春梅打着灯,把角门关了。拿大棍把那狗没高低,只顾打,打的怪叫起来。李瓶儿那边使过迎春来说:“俺娘说哥儿纔吃了老刘的药,睡着了,教五娘这边休打狗罢。”这潘金莲坐着,半日不言语。一面把那狗打了一回,开了门,放出去了,又寻起秋菊的不是来。看着那鞋,左也恼,右也恼。因把秋菊唤至跟前说:“论起这咱晚,这狗也该打发去了。只顾还放在这屋里做甚么?是你这奴才的野汉子?你不发他出去,教他恁遍地撒尿。把我恁双新鞋儿,连今日纔三四日儿,躧了恁一鞋帮子尿!知道了我来,你与我点个灯儿出来!你如何恁推聋妆哑装憨儿?”春梅道:“我头里又对他说,你趁娘不来,早喂他些饭,关到后边院子里去罢。他佯打耳睁的不理我,还拿眼儿瞟着我!”妇人道:“可又来,贼胆大万杀的奴才!怎么恁把屁股儿懒待动弹?我知道你在这屋里成了把头,便说你恁久惯牢头,把这打来不作理。”因叫他到跟前,叫春梅:“拿过灯来,教他瞧绣的我这鞋上的龌龌!我纔做的恁奴心爱的鞋儿,就教你奴才遭塌了我的!”哄得他低头瞧,提着鞋拽巴,兜脸就是几鞋底子。打的秋菊嘴唇都破了,只顾搵着搽血。那秋菊走开一边。妇人骂道:“好贼奴才,你走了!”教春梅:“与我采过跪着。取马鞭子来,把他身上衣服与我扯了,好好教我打三十马鞭子便罢。但扭一扭儿,我乱打了不算!”春梅于是扯了他衣裳。妇人教春梅把他手拴住,雨点般鞭子轮起来,打的这丫头杀猪也似叫。那边官哥纔合上眼儿,又惊醒了。又使了绣春来说:“俺娘上覆五娘,饶了秋菊,不打他罢。只怕諕醒了哥哥。”那潘姥姥正〈扌歪〉在里间屋里炕上,听见金莲打的秋菊叫,一〈石古〉碌子扒起来,在旁边劝解。见金莲不依,落后又见李瓶儿使过绣春来说,又走向前夺他女儿手中鞭子,说道:“姐姐,少打他两下儿罢。惹的那边姐姐说,只怕諕了哥哥。为驴扭棍不打紧,倒没的伤了紫荆树。”金莲紧自心里恼,又听见他娘说了这一句,越发心中撺了把火一般。须臾紫漒了面皮,把手只一推,险些儿不把潘姥姥推了一交。便道:“怪老货!你不知道,与我过一边坐着去!不干你事,来劝甚么?腌子!甚么紫荆树,驴扭棍,单管外合里差!”潘姥姥道:“贼作死的短寿命!我怎的外合里差?我来你家讨冷饭吃?教你恁顿捽我!”金莲道:“你明日说与我来,看那老〈毛皮〉走,怕是他家不敢拿长锅煮吃了我。”那潘姥姥听见女儿这等证他,走那里边屋里,呜呜咽咽哭起来了。由着妇人打秋菊,打勾约二三十马鞭子,然后又盖了十阑杆,打得皮开肉绽,纔放起来。又把他脸和腮颊,都用尖指甲掏的稀烂。李瓶儿在那边,只是双手握着孩子耳朵腮颊痛泪,敢怒而不敢言。不想那日西门庆在对门房子里吃酒散了,径往玉楼房中歇了一夜。到次日,周守备家请吃补生日酒,不在家。李瓶儿见官哥儿吃了刘婆子药,不见动静,夜间又着惊諕,一双眼只是往上吊吊的。因那日薛姑子、王姑子家去,来对月娘说;向房中拿出他压被的银狮子一对来,要教薛姑子印造佛顶心陀罗经,赶八月十五日岳庙里去舍。那薛姑子就要拿着走,被孟玉楼在旁说道:“师父,你且住。大娘,你还使小厮叫将贲四来,替他兑兑多少分两,就同他往经铺里讲定个数儿来。每一部经多少银子?咱每舍多少,到几时有?纔好。你教薛师父去,他独自一个怎弄的过来?”月娘道:“你也说的是。”一面使来安儿:“你去瞧,贲四来家不曾?你叫了他来。”来安儿一直去了。不一时,贲四来到。向月娘众人作了揖,把那一对银狮子上天平兑了,重四十九两伍钱。月娘分付同薛师父往经铺请印造经数去了。潘金莲随即叫孟玉楼:“咱送送他两位师父去。就前边看看大姐,他在屋里做鞋哩。”两个携着手儿,往前边来。贲四同来安儿、薛姑子、王姑子往经铺里去。金莲与玉楼走出大厅前,来东厢房门首,见他正守着针线筐儿,在檐下纳鞋。金莲拿起来看,却是沙绿潞綢子鞋面。玉楼道:“大姐,你不要这红锁线子。爽利着蓝头线儿,却不老作些?你明日还要大红提跟子?”大姐道:“我有一双是大红提根子的。这个我心里要蓝提跟子,所以使大红线锁口。”金莲瞧了一回,三个都在厅台基上坐的。玉楼问大姐:“你女婿在屋里不在?”大姐道:“他不知那里吃了两锺洒,在屋里睡哩。”孟玉楼便向金莲说:“刚纔若不是我在旁边说着,李大姐恁哈帐行货,就要把银子交姑子拿了印经去。经也印不成,没脚蟹行货子,藏在那大人家,你那里寻他去?早时我说,叫将贲四来,同他去了。”金莲道:“你看么,你教我干,恁有钱的姐姐,不撰他些儿是傻子;只相牛身上拔一根毛了!你孩儿若没命,休说舍经,随你把万里江山舍了,也成不的!正是饶你有钱拜北斗,谁人买得不无常?如今这屋里,只许人放火,不许俺每点灯。大姐听着,也不是别人。偏染的白儿不上色,偏你会那等轻狂百势!大清早辰,刁蹬着汉子请太医看。他乱也的,俺每又不管。每当在人前,会那等做清儿说话。我心里不耐烦。他爹要便进我屋里,推看孩子睡着,和我睡。谁耐烦?教我就撺掇往别人屋里睡去了。俺每自恁好罢了,背地还嚼说俺每。那大姐姐,偏听他一面词儿说话。不是俺每争这个事,怎么昨日汉子不进你屋里去,你使丫头在角门子首叫进屋里,推看孩子,你便吃药,一径把汉子作成在那屋里和吴银儿睡了一夜去了。一径显你那乖觉,教汉子喜欢你。那大姐姐就有的话儿说了。昨日晚夕,人进屋里躧了一鞋狗尿,打丫头赶狗,也嗔起来。使丫头过来说,諕了他孩子了。俺娘那老货,又不知道,〈扌晃〉他那嘴吃,教他那小买手,走来劝甚么的驴扭棍伤了紫荆树。我恼他这等轻声浪气,他又来我跟前说话长短。教我墩了他两句,他今日使性子家去了。去了罢,教我说,他家有你这样穷亲戚也不多,没你也不少!比时恁他快使性子,到明日不要来他家,怕他拿长锅煮吃了我,随他和他家缠去。”玉楼笑道:“你这个没训教的子孙,你一个亲娘母,见你这等讧他?”金莲道:“不是这等说,恼人子肠了!单管黄猫黑尾,外合里差,只替人说话!吃人家碗半,被人家使唤。得不的人家一个甜头儿,千也说好,万也说好。想着迎头儿养了这个孩子,把汉子调咬的生根也似的,把他便扶的正正儿的,把人恨不的躧到那泥里头还躧!今日怎的天也有眼,你的孩儿生出病来了!我只说日头常晌午,如何也有个错了的时节儿!”正说着,只见贲四和来安来往经铺里交了银子,来回月娘话。看见玉楼、金莲和大姐都在厅台基上坐的,只顾在仪门外立着,不敢进来。来安走来,说道:“娘每闪闪儿,贲四来了。”金莲道:“怪囚根子!你教他进去不是,纔乍见他?”来安说了,贲四于是低着头,一直后边见月娘、李瓶儿,把上项:“兑了银子四十一两五钱,眼同两个师父,交付与翟经儿家收了。讲定印造绫壳陀罗五百部,每部五分;绢壳经一千部,每部三分。算共该五十五两银子。除收过四十一两五钱,还找与他十三两五钱。准在十四日早抬经来。”李瓶儿连忙向房里取出一个银香球来,教贲四上天平兑了,十五两。李瓶儿道:“你拏了去。除找与他,别的你收着。换下些钱,到十五日庙上舍经,与你每做盘缠就是了。省的又来问我要。”贲四于是拿香球出门。月娘使来安送贲四出去。李瓶儿道:“四哥,多累你。”贲四躬着身说道:“小人不敢。”走到前边,金莲、玉楼又叫住问他:“银子交付与经铺了?”贲四道:“已交付明白,共一千五百部经,共该给五十五两银子。除收过那四十一两五钱,刚纔六娘又与了这件银香球。”玉楼、金莲瞧了瞧,没言语。贲四便回家去了。玉楼向金莲说道:“李大姐相这等,都枉费了钱。他若是你的儿女,就是榔头也桩不死。他若不是你儿女,你舍经造像,随你怎的,也留不住!他信着姑子,甚么茧儿干不出来!刚纔不是我说着,把这些东西就托他拿的去了。这等着咱家个人儿去,却不好?”金莲道:“总然他背地落,也落不多儿。”两个说了一回,都立起来。金莲道:“咱每往前边大门首走走去。”因问大姐:“你不出去?”大姐道:“我不去。”这潘金莲便拉着玉楼手儿,两个同来到大门里首站立。因问平安儿:“对门房子都收拾了?”平安道:“这咱哩,从昨日爹看着都打扫干净了。后边楼上堆货。昨日教阴阳来破土,楼底下要装厢三间土库阁段子。门面打开一溜三间,铺子局面,都教漆匠装新油漆。地下镘砖镶地平,打架子,要在出月开张。”玉楼又问:“那写书温秀才家小,搬过来了不曾?”平安道:“从昨日就过来了。今早爹分付,把后边堆放的那一张凉床子拆了与他。又搬了两张卓子,四张椅子,与他坐。”金莲道:“你没见他老婆,怎的模样儿?”平安道:“黑影子坐着轿子来,谁看见他来?”正说着,只听见远远一个老头儿,斯琅琅摇着惊闺叶过来。潘金莲便道:“磨镜子的过来了。”教平安儿:“你叫住他,与俺每磨磨镜子。我的镜子,这两日都使的昏了。分付你这囚根子,看着过来再不叫!俺每出来跕了多大回,怎的就有磨镜子的过来了?”那平安一面叫住磨镜老儿,放下担儿。见两个妇人在门里首,向前唱了两个喏,立在旁边。金莲便问玉楼道:“你也磨?都教小厮带出来,一答儿里磨了罢。”于是使来安儿:“你去我屋里,问你春梅姐讨我的照脸大镜子,两面小镜子儿;就把那大四方穿衣镜也带出来,教他好生磨磨。”玉楼分付来安:“你到我屋里,教兰香也把我的镜子拿出来。”那来安儿去不多时,两只手提着大小八面镜子,怀里又抱着四方穿衣镜出来。金莲道:“贼小肉儿,你拿不了,做两遭儿拿。如何恁拿出来?一时叮当了我这镜子,怎了?”玉楼道:“我没见你这面大镜子,是那里的?”金莲道:“是铺子人家当的。我爱他且是喨,安在屋里,早晚照照。”因问:“你的镜子只三面?”玉楼道:“我的大小只两面。”金莲道:“这两面是谁的?”来安道:“这两面是俺春梅姐的,稍出来也教磨磨。”金莲道:“贼小肉儿,他放着他的镜子不使,成日只挝着我的镜子照。弄的恁昏昏的!”共大小八面镜子,交付与磨镜者叟,教他磨。当下绊在坐架上,使了水银,那消顿饭之间,睁磨的耀眼争光。妇人拿在手内,对照花容,犹如一汪秋水相似。有诗为证:

“莲萼菱花共照临,风吹儿动影沉沉,

一池秋水芙蓉现,好似嫦娥入月宫;

翠袖拂尘霜晕退,朱唇呵气碧云深,

从教粉蝶飞来扑,始信花香在画中。”

那磨镜老子须臾将镜子磨毕。交与妇人看了,付与来安儿收进去了。玉楼便令平安问铺子里傅伙计柜上,要五十文钱儿与磨镜的。那老子一手接了钱,只顾立着不去。玉楼教平安问那老子:“你怎的不去?敢嫌钱少?”那老子不觉眼中扑簌簌流下泪来哭了。平安道:“俺当家的奶奶问你,怎的烦恼?”老子道:“不瞒哥哥说,老汉今年痴长六十一岁。老汉前者丢下个儿子,二十二岁,尚未娶妻。专一狗油,不干生理。老汉日逐出来挣钱,便养活他。他又不守本分,常与街上捣子耍钱。昨日惹了祸,同拴到守备府中,当土贼打了他二十大棍。归来把妈妈的裙袄,都去当了。妈妈便气了一场病,打了寒,睡在炕上半个月,老汉说了他两句,他便走出来,不往家去。教老汉日逐抓寻他不着个下落。待要赌气不寻他,况老汉恁大年纪,止生他一个儿子,往后无人送老。有他在家,见他不成人,又要惹气。似这等,乃老汉的业障!有这等负屈衔冤,各处告诉,所以这等泪出痛肠。”玉楼教平安儿:“你问他,你这后娶婆儿,是今年多大年纪了?”老子道:“他今年痴长五十五岁了,男女花儿没有。如今打了寒纔好些,只是没将养的,心中想块腊肉儿吃。老汉在街上恁问了两三日,走了十数条街巷,白不讨出块腊肉儿来!甚可嗟叹人子!”玉楼笑道:“不打紧处。我屋里抽替内,有块腊肉儿哩。”即令来安儿:“你去对兰香说,还有两个饼锭,教他拿与你来。”金莲叫那老头子问:“你家妈妈儿,吃小米儿粥不吃?”老汉道:“怎的不吃?那里可知好哩!”金莲于是叫过来安儿来:“你对春梅说,把昨日你姥姥稍来的新小米儿量二升,就拿两个酱瓜儿出来,与他妈妈儿吃。”那来安去不多时,拿出半腿腊肉,两个饼锭,二升小米,两个酱瓜茄 ,叫道:“老头子过来,造化了你。你家妈妈子不是害病想吃,只怕害孩子坐月子,想定心汤吃。”那老子连忙双手接了,安放在担内,望着玉楼、金莲唱了个喏,扬长挑着担儿,摇着惊闺叶去了。平安道:“二位娘不该与他这许多东西,被这老油嘴设智诓的去了!他妈妈子是个媒人,昨日打这街上走过去不是?几时在家不好来?”金莲道:“贼囚!你早不说,做甚么来?”平安道:“罢了,也是他的造化!可可二位娘出来看见,叫住他,照顾了他这些东西去了。”正是:

“闲来无事倚门楣,正是惊闺一老来;

不独纤微能济物,无缘滴水也难为。”

毕竟未知后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小节: 1 2 3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