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京的书房

第1085章  矿产复查

2014年04月15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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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春平是秘书楚飞的前任,也是侯卫东最信得过的得力干将之一。楚飞虽然年轻,但是做秘书上手很快,知道晏春平是茂云政坛的冉冉升起的新星,又和老板关系特殊,即使自己挡了这位的驾,估计也有其它办法和老板联系,想到这里,楚飞干脆把话挑明:“晏县长,侯书记在,鲁军市长也在侯书记办公室。”

“楚秘书,你找个机会单独给侯书记通报一下,我已经在路上了,有急事汇报。”晏春平的语气很是急迫,但是话里又透露出不太想见市长鲁军。

晏春平是侯卫东几任秘书中最机灵的,心思活络,有些小聪明。他仅仅是水电中专毕业生,文化程度不高,更不是写材料的胚子,但是他有一定的工作经验,胆子大,见识广,这是晏春平最大的特点。命运更加青睐他的是,毕业分配到了沙州农机水电局,又恰恰在办公室工作,这使得他能够有机会接触局里的领导,结识侯卫东。

而那个时候,侯卫东被县长曾昭强暗算,受市委书记朱民生排挤,大意失荆州,正是人生仕途的低谷期。人在最失意的时候最渴望被人理解,这个时候偶遇故人之子,自然视为知己,晏春平正可谓在恰当的时机、并不恰当的场合,却遇上了最恰当的人。

这位益杨县下青林镇兴平村老支书晏道理的儿子,毫无保留地继承了他父亲的一切。

当年,侯卫东跳票当选青林镇副镇长,上任后第一个打交道的就是村支书晏道理,一顿酒下来,就见识了这位基层干部的油滑。精于算计,有工作能力,在老百姓中有人缘,却不太听话,经常和镇里唱唱反调,一般的驻村干部根本管不住他,工作能力弱的,还被他支使得团团转。直到侯卫东在酒势上压住了他,又和李晶一起,巧妙解决了兴平村修桥修路的大难题,晏道理才算彻底对侯卫东服了气。

及至晏道理得知,侯卫东丢了县委书记的乌纱帽,被贬到沙州农机水电局工作时,他并没有落井下石,而是想方设法让儿子晏春平三天两头带点土特产,捎点小礼物,以此接近侯卫东。以晏道理在基层几十年的摸滚打爬,他早就看出侯卫东不是池中之物,也正是在他的苦心经营下,侯卫东对晏春平有了好印象。听说侯卫东当选沙州副市长后,晏道理又拉下老脸,上演了一出硬闯市政府的把戏,终于让儿子当上了侯卫东的秘书。

应该说,晏春平刚给侯卫东当秘书时,几件小事的处理不是很妥当,侯卫东对他是不太满意的,如果不是冲着故人晏道理的面子,恐怕早就打发回农机水电局了。也是晏春平鼓着一口气,又凭着自己的悟性和小聪明,一步步博得侯卫东的认可,终于混出个模样来。

侯卫东在成津工作时,身边的人一个是县委办主任谷云峰,一个是第一任秘书杜兵。和这两个人相比,晏春平最大的不同点在于,前者都是被选来当县委办主任、当秘书,而晏春平则是先入为主,靠着老爹的交情和自己的机灵,主动争取到的秘书岗位,这就决定了晏春平与其他秘书的不同,甚至决定了与其他秘书们的结局不同。

后来事实的发展,正如晏道理希望的那样,也正如晏春平梦想的一样,年纪轻轻,出任了常务副县长,完成了老父亲一生的所愿,也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和追求的目标。

晏春平正可谓受命于危难之际。刚到西陆工作时,正是西陆最困难的时期,那段时间,他与谷云峰同心协力,又有罗金浩公安力量的配合,在清除黑心矿主、整治矿产秩序中,立下汗马功劳,扎扎实实地做出了一番成绩,也由此进一步取得了侯卫东的信任。

茂云市政府牵头成立西陆指挥部以后,晏春平作为常务副县长,他的工作重点就是负责对西陆大大小小几百家矿产企业的尾矿整治和开工复检,在西陆可谓位高权重,是各色矿主趋之若鹜的重点人物。

晏春平头顶茂云市委书记秘书的光环,又和现任的西陆县长关系不同寻常,手下各个局行和大小矿主自然知道他的份量,工作起来阻力也就小了很多,一切似乎顺风顺水,晏春平的头脑也就膨胀起来,更何况他本身也没太把这些矿主看在眼里,也没有充分预料到后来工作的难度。在他看来,关键时候不用亮副县长的身份,只要一说出市委书记秘书的名头,一切难题都会迎刃而解。

问题往往就出在大意上。西陆矿产,在祝焱时代,庆达矿业、精工矿业毫无争议地处在龙头老大的位置。精工集团倒也罢了,李晶毕竟是女人,不敢放手一搏,精工集团的相当一部分资产分布在岭西和国外,西陆矿产虽然利润丰厚,但也只是起了锦上添花的作用。

张木山的庆达集团就完全不同了。前些年,庆达集团连续扩建了几个水泥厂,搞了几处风景区建设,张木山又素来喜欢和政府交往,迫于政府压力,又收购了几个破败的国企。四处开花,扩张过快的后果很快显现出来,几处资产经营不善,频临破产边缘,张木山对外风光,背后自作自受,资金一度举步维艰。

借助祝焱的力量,进入茂云后,张木山就像输光的赌徒一样,集中了大部分的资产,在西陆孤注一掷,不成功就成仁,实际上集团已经没有了后路。

更关键的是,就在庆达集团刚刚好转,筹备上市前夕,李晶的一次意外,又让本已虚弱的庆达集团,不得不勒紧腰带,几乎是集中了集团现有的所有流动资金,一把收购了精工矿产,看上去是捡了个大桃子,实际上,庆达集团的运转更加雪上加霜,经营危机到了极限,庆达矿产除了开足马力疯狂开采,竟是一天也不敢停下来。

庆达、精工的日益扩张自然引起了其他矿主的眼红。虽然邓家春动用公安力量,打掉了矿业单奎为首的一股黑矿势力,但在共同利益的驱使下,100多个中小型矿业迅速结成联盟,谋求自保,抗衡庆达矿产。

岭西境内,金属矿产和非金属矿产资源都非常丰富,西陆的金矿、铁矿、锰矿、钛矿储量高,更有岭西全省仅有的稀有金属钛,而且,相比沙州成津等矿区,西陆矿浅,开采成本更低。

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尾矿就是任何一个矿山都不可回避的最大矛盾。杂乱无序、堆积如山的尾矿,又形成了成百上千个新的山头,不仅占用大量土地,形成新的污染,更严重的是时刻危及周边的安全。

谷云峰、晏春平主政西陆以来,首先强制关停了所有矿产企业,同时采取回填、整合、简单利用等措施,对尾矿进行治理,但限于技术条件和种种因素,治理并不彻底。

矿山是西陆的命根子,西陆窘迫的财政,决定了矿产不可能永远关停下去,也迫使县长谷云峰不得不有条件的开放部分矿产。后来,也是根据多数矿主的意见,按开采量的大小分别收取保证金,再由县里复查,分期分批发放复采通知。常务副县长晏春平就是复采通知的签批人。

晏春平毕竟跟了侯卫东几年,尽管自身基础一般,但他跟随的是岭西官场的奇人,学问见识提升得很快。来到西陆以后,自然清楚侯卫东派他到这里来的目的,也明白面对的工作对象是什么人。矿产整顿的初期,晏春平低调做事,尽职尽责,很快打开了局面,也赢得了西陆班子众人的肯定。

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时间一长,晏春平本性中头脑灵活的一面就显露出来,少不更事,又跟随侯卫东呼风唤雨,从未经历过挫折,对矿产整治任务的警惕性便放松下来,加上远离茂云,妻子春天在岭西工作,逢年过节形单影只,架不住手下一帮局长的邀请,参与的饭局就多起来,与矿主们也就自然熟悉起来,工作时用车,还勉强坐坐县政府配的桑塔纳2000,个人私下活动,不知从哪里搞了一辆奔驰E350,随用随开,连远在沙州吴海县的杜兵见了都咋舌头。

西陆县决定陆续放开矿企生产的通知一出,自然谁都想第一批恢复开采,这些矿老板不少是小学、初中文化,更多是当地游手好闲、不愿吃苦下力的混混,办事情哪里讲什么规矩杠杠,就认一个钱字,拼了命找门子给晏春平送钱,多数被晏春平拒绝后,有一些稍有胆识的矿主,靠了多年与主管局长、科长们的利益关系,逐渐进入晏春平的私交圈子,酒足饭饱之余,送些烟酒糖茶之类的,晏春平也就没有拒绝。

第一批恢复开采的自然是整合了精工矿业的庆达矿业和一批大型矿产。张木山的庆达矿业自然成了西陆的巨无霸,由于资金紧张,在尾矿的改造上,张木山大做表面文章,采取移花接木、偷梁换柱的手法,只改造了几个大矿区和路边显赫位置的矿区,对于危险程度更高、在山区纵深的十多处矿区根本来不及、也没有足够的资金投入进行改造。

晏春平深知这两家是祝焱时代的红人,两家企业的老总又与自己的顶头上司侯卫东交往深厚,复查时,他只验收了几个主要矿区,安排矿管局对其余矿区检查。主管县长发了话,张木山这些年又在基层这些人身上花了大功夫,谁又去没事找事挨个矿区跑?

随后恢复的第二批是整治尾矿比较彻底,及时交纳保证金,矿主普遍比较配合的企业。西陆的矿产已经停工了几个月,外面的市场行情却天天见涨,新开工的又少,复工的企业很快就见到了效益。

剩下的近百家资金暂时有困难的,便将实际情况写成书面报告,集中交到了矿管局。矿管局长一看事情棘手,怕承担责任,便一股脑将申请报给了主管县长晏春平。

看着办公桌上厚厚一摞申请报告,晏春平并未意识到事情的急迫性和严重性,对这些未及时缴纳保证金的矿主,他简单的理解成故意不交,非但自己没有认真翻看矿主的理由,也没让手下人进一步核实了解情况,反而有心故意拖一拖,矿主吗,你们说没钱谁有钱?

这一拖就是接近一个月。眼看着一家家矿产开工挣大钱,这批矿主急红了眼,申请报告交到县政府,却迟迟没有下文,便开始在背后做起文章来。

与侯卫东当年在成津的情况相似,谷云峰、晏春平都是外来干部,又都在政府工作,便一人一套三居室房子,同住在县政府招待所院里。公安局长罗金浩原来虽不是县里班子成员,因为已经任了茂云公安局党委委员,也只比两位县长的住房略小一点,明确了副县长以后,近期也要换成一样的套房。国房局长李世秋,毕竟担任县直部门职务,自己从局里解决了住房。

一个星期天晚上,晏春平又是酒醉而归,回到招待所已是接近12点,刚躺在床上,床头的电话刺耳地响起来,晏春平迷迷糊糊地拿起听筒,一个男人阴森森的声音传出来:“晏春平,月饼长毛了吧?”

晏春平愣了一下,不知所云,含糊道:“什么月饼?你是谁?”

电话里的声音一阵狂笑:“看来晏县长是贵人多忘事啊,去年中秋的四个小月饼,难道你是铁嘴钢牙吗?”

晏春平脑子里多少有了些印象,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声音连贯了些:“你到底是谁,我不知道什么月饼,有事明天再说!”

“明天再说?明天我能开工吗?姓晏的,告诉你,别把事情做绝了,到时候有你好看!”砰的一声,电话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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